myallyalan的部落格

這回Alan得肺炎, 狀況好像滾雪球般地越滾越嚴重, 最後竟然住進了醫院, 我用"竟然"是因為在美國, 被醫生宣告得住院, 那真的是要超嚴重的狀況, 一般的治療都是醫生開個藥, 大家回家自理, 就連當年我生小孩, 都是生產完畢48小時內, 就被醫院趕回家了. 聽朋友說肺炎在台灣經診斷確定, 是一定得立刻住院, 而且很可能是馬上靜脈注射抗生素及葡萄糖, 不像在美國, 永遠是觀察再觀察, 就連照個X光, 也不是很乾脆, 才會在拖到非得住院時, 病情已經變得有點難收拾.

話說回到6月16號, Alan吃了抗生素滿3天, 在醫生的建議下, 我帶著Alan回診, 由於Alan仍持續發燒, 得靠一般市面上的退燒藥來緩解, 再加上幾天下來的食慾不振, 精神已經變得萎靡, 醫生一看Alan的臉色, 我還來不及說什麼, 馬上就知道抗生素沒有發揮預期的效果, 當下決定換藥, 而且還是二種不同的抗生素同時進行, 一直到了住院後, 我才從住院醫生的口中, 得知5歲之上和之下的人, 通常導致肺炎的細菌種類不同, 所以開了兩種抗生素, 主要是想要靠經驗療法, 將兩類的細菌一網打盡, 可惜沒有成功. 除了開了兩種抗生素, 因為Alan的肺功能減弱, 需要靠更急促的呼吸來獲得氧氣, 醫生同時也開了幫助呼吸的噴劑. 醫生在為了將病情及早控制住, 保險起見又多加打了一針抗生素, 我心想這若在台灣恐怕早就先打了, 對於醫生的提議也頗表贊同, 當下心情也比較篤定點, 醫生還說這抗生素極為濃稠, 打進體內的時候會很痛, 要我一定要牢牢抓住Alan, 果不其然Alan哭得好悽慘, 不過出了診所, 他看起來精神好了些, 而且居然主動要求要去吃漢堡, 好像食慾也回來了些, 這算是好現象呀.

第二天週三, Alan的狀況沒有太大的變化, 在妹夫的專業建議下, 去買了專為幼齡兒童補充電解質的飲料, 不過我們即使將本身就已調過味的電解質飲料, 加進了果汁裡, Alan仍舊聞出一股他不喜歡的味道, 所以不太捧場. 過了中午Alan呼吸仍很急促, 但他表達了想去playground玩的意願, 在playground時因為太熱, 其實也沒玩什麼, 看他一臉憔悴, 當時有個衝動很想打電話給醫生, 不過心想原本明天也要看醫生, 那就多熬個一天自己觀察看看, 當天Alan勉強吃了點薯條和味噌湯, 晚上退燒後精神比較好, 還主動說要和我們玩大富翁, 讓我抱著一絲己經開始復原的希望.


這陣子每天都得餵藥好幾次, 有的抗生素是一天兩回, 有的是一天一回, 再加上一天得吃退燒藥好幾次, Alan仍對抗生素的味道很敏感, 再加上拉肚子, 腹痛等副作用, 原本還願意吃藥的他, 也開始讓餵藥的過程增添難度. 週四的中午回診, 在聽診後卻被醫生告知, Alan肺炎的狀況, 不但沒有改善, 反而變得更嚴重, 當下醫生宣佈所有之前的治療過程失敗, 讓我對過去多天來全家, 尤其是Alan個人的努力和不適而感到不值. 由於診所本身僅有門診沒有住院的設施, 醫生立刻和合作的醫院聯繫, 把Alan這一路的病史一併傳給醫院, 要我帶著Alan在下午2點後到醫院報到, 這真的是晴天的霹靂, 只好第一時間打電話通知了老公, 讓他和公司臨時請假和我一起去醫院辦理住院手續, 同時在匆忙之間, 還得將已放暑假的Ally託給友人, 好在住在附近的朋友, 很阿莎力地就答應了幫我顧Ally, 還答應會帶Ally去上鋼琴課, 讓我們沒有後顧之憂. 好在Alan被安排的醫院, 離家相當的近, 開車只需不到10分鐘, 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在花了點時間在醫院, 讓工作人員輸入了我們的個資後, 就有小兒科的相關人員出現將我們領走, 在醫院裡左轉右彎, 走了一陣好像迷宮的路後, 來到了小兒科病房區, 這裡四下一片的安靜, 敢情是我們來包場的嗎? 進入病房後, 發現有兩張床, 原來這另一張床是安排給家長過夜照顧孩子的, 在替Alan換上了住院的衣褲後, 就由護士推著輪椅, 將Alan推到放射科進行X光照像, Alan由於是肺炎患者, 院方也規定在病房之外的地方, 得戴上口罩, 一路上沒有太大反應的Alan, 應該已經是太累了吧, 還不知道之後的靜脈插管在等著他.

回到病房, 就有幾位護理人員出現, 先替Alan的雙手好幾個區域, 塗上會使皮膚麻痺的藥膏, 我們不明所以, 詢問為什麼要擦好幾個地方, 才知道工作人員擔心靜脈插管不順, 事先多選了幾處位置以防不時之需, 唉...這整個的過程除了心痛還是心痛, 一開始是說手掌背上的血管最明顯, 天哪! 是手掌背耶, 想到都覺得痛, 而且先試了左手不成, 又試了右手還是不成, 這插針的過程和注射疫苗的快狠準又有很大的不同, 整個針插入的步驟相比之下好比慢動作重播, 而且血管在生病的時候, 即使針插入血管, 血也會有出不來的現象, 就在搬來先進的設備來幫忙看清血管位置, 而且是換了更資深的人員, 插針也改成手肘的位置後, 插針第四回這才終於成功, 可憐的Alan不知是沒有力氣反抗, 還是知道得要面對這一切, 除了大滴大滴的眼淚流下, 身體並沒有強烈的反抗, 幾位護理人員說Alan真是個超勇敢的5歲男孩, 還說他可以拿到貼紙等等..這會兒Alan根本臉部面無表情了.

插管並固定手肘後, Alan卻掛記著之前護士和他說這裡有間遊戲間, 就表達了想要去看看的念頭, 等打完了半小時的抗生素後, 我們看他還是沒忘了這念頭, 就牽著他去瞧瞧, 這遊戲間其實只是間放玩具的儲藏室, 我們選了兩種遊戲拿回房間, 由把拔陪他玩, 玩了才一下子就說他沒有力氣, 要把拔幫他玩, 趁著Alan想要休息的空檔, 我抽空離開醫院, 匆忙回家梳洗了一番, 雖然病房內也可以盥洗, 但醫院離家近的好處, 就是可以回家洗得舒服點, 再加上出門時忘了把自己該吃的抗生素帶出來, 回家吃藥再去把Ally從朋友那兒接到醫院來探望弟弟. 之前和護士聊, 才發現這家醫院的小兒科並不大, 總共也只有7間病房, 有的是單人房, 有的是雙人房, 而且也有所謂的旺季淡季, 通常冬天生病的人較多, 所以像我們住進雙人房好方便照料, 大概也是因為是淡季的緣故, 護士是每12小時輪班, 醫生則是每24小時, 所以在我們住院的期間, 前後就換了好幾位醫生和護士, 住院期間除了短暫有病人進出住院, 但絶大部份的時間我們一家好像真的是來包場的, 第一天看到的駐院女醫生, 稍晚和我們說她看了Alan的X光片, 說看起來並沒有到肺積水, 並沒有預期中的嚴重, 不過還要靠專業的判讀人員來作最後的決定.

晚上在老公帶女兒回家後, 就由我來孤軍奮鬥, 在病床上躺了幾個小時後, Alan要求移到床旁的位子上坐坐, 也一直對靜脈注射的管子很有興趣, 抗生素經由靜脈注射, 也減緩吃藥對胃的不適, 以及解除了藥從口入, 在味覺嗅覺上的不快, 不過就是拉肚子的現象一直持續, 內褲的更換比想像中的次數還要來得更頻繁, 就這麼整夜我自己一顆心也懸著, 時時會去看一下監控儀器上的數據, 數據顯示Alan的心跳和呼吸頻率都太高, 不過氧氣指數都還能維持在95以上, 若是低於90, 就表示進入更嚴重的狀況, 需要戴上氧氣罩. 院方更列出了四項要點, 若是符合才能出院, 那就是(1)沒有發燒(2)呼吸頻率能夠降至每分鐘30次以內(3)食量能夠看到明顯進步(4)不需要用到氧氣罩.

週五的一早, 在同醫院任職的朋友在休息空檔時來探望, 還送給Alan樂高小禮物, 看得Alan眼睛為之一亮, 等他們父女到了病房, Alan沒有力氣, 就要求姐姐幫他拼, 我也叫了早餐進房, 說起這醫院的餐點, 我原先以為是由院方主控食物的內容, 按三餐時間送進病房, 不過住進來後發現食物的選擇超多, 護士說我們每次可點的餐點, 是包括孩子和成人各一份, 從飲料甜點主菜前菜外加湯, 平均水準還不錯, 而且30分鐘內送到, 我覺得這簡直是比住旅館的room service還要來得棒, 小孩的餐點, Ally好多都說好好吃, 在Alan沒胃口之下, 時常就進了姐姐的肚中, 我們後來更知道, 除了叫三餐之外, 每兩餐之間, 更可以再點一次點心, 有時護士還會針對Alan的狀況, 直接再幫我們加點他們認為Alan可能愛吃的食物, 不過這些好意, 幾乎全部Alan都吃不下去, 所以最後都肥了我們, 這真是料想不到的事.

週五也是今年NBA的總冠軍金州勇士隊, 在東灣不遠處的奧克蘭進行盛大遊行的日子, 這40年不曾出現的大事, 讓很多灣區的居民都蜂擁而至, 老公週五繼續請假, 我們一家就在病房內看實況轉播, 也是次難忘的回憶. 姐姐有時甚至躺到弟弟身旁, 一起看電視, 尤其是姐姐, 可以長時間看電視, 又有好吃的餐點, 還認為病床很舒服, 所以在病房內待整天, 好像也並不難熬. 住院滿24小時, 除了看到注射抗生素, 並沒有看到院方有任何吊點滴的舉動, 還是強調病人自己要多努力補充水份, 並要我們紀錄Alan水份的進出份量與時間. Alan除了吃不下, 就連喝個一口水, 也時常要我們三規四勸, 好在滿了24小時後, 他就不再發燒了, 不過精神仍是很差, 呼吸仍是太快, 完全沒有改善, 還是停留在50上下, 有時一咳起嗽, 甚至會飆到爆表程度, 不僅警示燈會亮, 還會發出聲響, 警示在病房外監控的護理人員. 下午帶著Ally去好市多採買, 留他們父子在醫院, 買了一本樂高貼紙簿, 讓姐弟倆在病房內打發時間. 晚上又去遊戲間拿了Battleship遊戲來玩, 弟弟看把拔和姐姐玩, 也表達了興味, 有趣的是自從他靜脈插管, 左手無法隨意轉動後, 很多事情他就自然變成單手完成, 這在他出院後的頭幾天, 仍然沒有改回來.

住院的第二個晚上, 除了不再發燒, 進步著實有限, 氧氣指數也開始下滑, 讓我和老公七上八下, 有著注射抗生素還是不管用的疑念, 這一晚Alan的睡眠讓人憂心, 有幾回Alan的氧氣指數, 曾短暫地跌破90, 達到需戴氧氣罩的標準, 但工作人員認為這現象沒有一直持續, 仍是沒有到達需搶救的標準, 不過這應該是我們在Alan住院期間, 心情最搖擺, 最難熬的一個晚上.

週六早上七點護士換班後, 新的這位護士也是我們住院期間所遇到最親切的一位, 還拿了兩個填充動物, 一隻是鸚鵡, 另一隻是蜘蛛要Alan選就送給他, Alan選了前者, 她又鼓勵Alan多吃多喝, 要我們多點各種種類試試, 搞不好Alan就會願意吃點, 我們心想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 也就從善如流.

原本中午的時候, 我們一家要參加Ally繪畫老師的婚禮, 這下子無從分身, 不過好在有朋友也準備要去, 所以一早由老公先把Ally載到朋友家. 早上醫生巡房, 和我們表達了Alan的狀況仍無法達到出院標準, 我順便表達了Alan住院到目前, 吃的喝的量都太少, 是否可以替他打個點滴, 醫生看了紀錄, 這也才同意. 上面的這個機器, 綠色的數字, 代表著Alan當時的心跳頻率, 中間黃色的數字, 就是我們最在意的呼吸頻率, 下面藍色的數字, 代表著Alan的氧氣指數. 原先朋友打算帶著Ally, 在婚禮結束後, 去參加位於南灣的趴踢, 準備也帶著Ally去, 但因為Alan下午想念姐姐, 我決定還是抽空先去接Ally過來. 在吃了好多餐醫院的食物, 我們大人有點厭了, 再加上Alan一直吃得很少, 所以我們決定派老公到外面去買日本拉麵進醫院當晚餐, 這一餐Alan的胃口有稍許的進步, 雖然進步得很緩慢, 但從他的精神上, 看得出來最糟的已過去, 只不過又要在醫院過夜, 他不免也沮喪起來, 首先就說好想回家, 又說好想聽收音機的歌曲, 我們住院的期間, 由於醫院的無線網路速度過慢, 我們一直無法成功地用, 要不然聽歌玩點網路遊戲都不成問題了, 要我們大人整天手不能動地躺在床上, 只怕都要瘋了, 何況是小孩子呢? Alan雖然不開心, 但住院期間, 除了靜脈注射插管, 和有一次他控制不住, 肚子痛拉在病床上而哭之外, 沒有大吵大鬧, 表現得一直很calm, 都有點讓我覺得這是很超齡的表現了, 心裡也打算明天找個時間去買點他喜歡的東西, 當作獎勵他住院期間的表現.

到了週日, Alan的呼吸頻率終於跌破40, 但離出院的標準, 還有段距離, 不過除此之外, 在各方面看起來都進步了不少, 最顯著的就是願意主動下床走走, 而且臉上淘氣的笑容也多了, 剛好白天班的護士又是昨天對Alan很照顧的那一位, 不過醫生一直沒有出現, 我就先帶著Ally到商店買買東西, 打算替Alan買個神祕禮物, 下午五點左右接到老公的電話, 說醫生同意Alan可以出院了, 這真是好消息, 所以我們也儘快結束採買回到醫院.

原來醫生在評估Alan的數據, 雖然仍未完全達到出院標準, 但認為是在逐漸復原當中, 決定還是提早讓我們出院, 我們想Alan若是回到家中心情大好, 應該自然也會好得更快吧, 而且再這麼住下去, 帳單拿到一定會昏倒. 離開醫院前, 我們特別徵求護士的同意一起來照相留念, 護士還一路推著Alan到停車場讓我們上車, 這次住院所接觸到的三位醫生, 都是來自於有名的UCSF舊金山州立大學醫院, 而且又碰上親切服務好的護理人員, 也可以算是Alan的幸運了. 經過這一陣子的折騰, Alan體重掉了不少, 現在看起來身體四肢細細的, 上面一個大頭, 還真像支棒棒糖. 週一回原診所複診, 還有後續發展, 醫生說我們太早出院了, 這當中的細節, 就留待6月下旬的生活瑣記再寫吧, 一直到了出院後第四天, 所有的警報這才解除, 接下來的日子裡, 就是要讓Alan趕快恢復健康了, 還有準備荷包要大失血, 雖然還沒接到帳單, 但我想這次住院四天三夜, 那帳單換算成台幣, 一定是相當驚人的, 不過金錢事小, 身體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嚕.